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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伞修】Pathos

◆OOC

◆原著向

◆私设大把

◆主叶修视角


0.


叶修又因为一个梦而惊醒了。


半夜三点,空调还在转,他在冷气中出了一身的汗。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去抽屉里翻烟盒和打火机。这两样本来应该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的东西最近被苏沐橙藏起来了,理由是帮助他戒烟。


叶修三个月前辞职了,吸烟的由头又少一个。苏沐橙再拉着他体检,医生把报告往桌上一放对他摇摇头:“年轻人要健康生活啊,这样下去不行的。”


苏沐橙急了,下个月全队搬离杭州,叶修不想跟着去,她没办法看着他,只能趁着现在对他叨唠:“你把烟给我戒了。”


叶修忙着打游戏,说:“好好好。”


苏沐橙又叫他,叶修随便应了两声,打完副本打算去拿杯水,猛站起来居然没站稳,有些头晕。苏沐橙抓住他,叶修缓了一会儿,对着脸色不大好看的苏沐橙低声说:“我真健康生活,今晚就开始。保证早睡早起,多喝水少吃糖。”


而这几天叶修却总是被同一个梦境惊醒,他所谓的自律健康生活才持续了三天就隐隐有了破产的迹象。苏沐橙藏在他抽屉深处的烟也被他找到了——毕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东西藏哪他还能不知道么?


他站在阳台外面抽烟,试图回想起那个总是惊醒他的、困扰了他一周的梦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他眼前的所有的世界。明明不记得梦的内容,叶修却清醒地意识到,一直在纠缠他的,是同一个梦境,一个并不恐怖的梦境。


那我为什么还会惊醒?叶修想,难道我失心疯了吗?


 

01.


叶修在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苏沐橙刚结束上午的训练,气哄哄地坐在他对面瞪他。他恍惚了一会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茶几上没有收的烟灰缸和数量繁多的烟蒂。


“……这个我可以解释。”他干巴巴地说,毕竟他理亏在先,“我失眠了。”


苏沐橙不说话。


夜路走多了撞鬼,心脏的人总被心脏所误。


叶修头疼道:“我下次不这样了。”


苏沐橙还是不说话。


这小丫头片子,叶修有点气,还想训她哥不成?


“你体检报告出来了,”苏沐橙声音有点哑,“你别——”


他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过去揉揉她的头发:“我真是失眠,你瞎想什么呢?我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没数?你管好你队伍里那些小崽子就行。”


苏沐橙揉了揉眼睛。


叶修失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大概是年纪大了,我等会儿出去买安眠药。”


他没让苏沐橙把那句“你为什么失眠”问出口,被梦惊醒未免有失面子。究竟什么面子他也不清楚,反正他今晚就磕安眠药,药效一起,管你是神佛恶鬼,也休想扰他清梦。


 

02.


药店的老板娘手重,把药瓶猛的往柜台上一磕,对叶修说:“你长这么大了!”


叶修被这叙旧唠嗑的语气一惊,认认真真地观察了老板娘一会儿——


没记起来。


老板娘打得就不是和他沟通的主意,开始擅自回顾起自己曾经的年轻岁月来。她开始说自己的迁居史,开始说那几年这里的每一个小摊,说过去的物价,说上次见叶修他还在她的肩头,这会儿,他已经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


她眉眼弯弯,勾成一个带褶的月牙,问叶修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呢?她看见他们在街头小摊同吃一碗混沌,勾肩搭背走过这条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我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她说,“看你现在这样,应该也是什么成功人士了吧。那小哥呢?”


叶修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好在对方很快就将话题扯到了另一块去,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低下头默默付款,风从门进来,他宽大的衣服在风中摇晃,影子在地上拉成一道长线,显得他越发瘦削,一如多年前。


那时候他们穷,真的很穷。


沐橙上学要钱,房租要钱,水电要钱,食物要钱。他们端着两双半成熟的眼睛去看生活,印在视网膜上的密密麻麻的都是个“钱”字。物价又飞涨,一顿外卖从十块涨到三十,苏沐秋盘腿坐在小出租屋的廉价床上对着账本比划来比划去,做出了不点外卖自己做饭的决定。他们俩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飞快奔赴菜市场,对着网上这样那样的买菜攻略对剩下的便宜货挑挑拣拣,苏沐秋向来讨这些大爷大妈的喜欢,有时候他们还特地留了些好菜好肉给他。他跟在苏沐秋后面看他,像是跟着女朋友出去在后面拎包的小男友。


他跟苏沐秋这样开玩笑,苏沐秋也跟着他笑,转手去捏他腰眼,他冷吸一口气敏感地弯了腰,苏沐秋就凑过来捏他的脸:“让你开玩笑,遭报应了吧。”


那手指是修长而温热的,无论春夏秋冬,好像总是一个温度,像是从冗长的清明梦中挣扎而醒的一个夏日午后。


叶修总是觉得苏沐秋这个人非常像个bug,具体表现在他好像什么都会。上可修灯泡电视,下可做菜做甜点,按理来说游戏打得好的人生活上总是有或多或少的缺陷的。


那一定是因为他游戏打得还不够好。年少的叶修想,这不是输给我了吗?游戏真正打得好的人就应该像我这样。


他为自己被苏沐秋赶出厨房找到了完美的借口,绝口不提自己连西红柿炒鸡蛋都做不好的事实。


然而最终他还是被苏沐秋叫进了厨房,毕竟时间太紧,沐橙就要放学了。


“你别动锅。”苏沐秋按住他四处乱晃的手,“你把萝卜给切成丝成么?”


“这对我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叶修抄起刀来干脆利落的一斩。


——只见半个萝卜炮弹一样飞起,“啪”地一下砸进热汤里,造了个小型海浪出来,溅湿了苏沐秋三分之一的围裙。


叶修佯装抬头望天。


苏沐秋叹了一口气,凑过来教他用刀。


他手掌覆上他的,把两人之间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挤了出去,一点缝隙也不肯留。天气热,更别提在厨房里,两人都有点出汗,手湿漉漉的,带着汗液特有的黏腻,像是把两人的手粘在一起了似的。


苏沐秋引着他的手慢慢地倾斜角度,“你别这么握刀,”他在叶修的旁边说,声音带着气流微微震动叶修的头发。叶修一下子心思移到了不可说的别处,他随便应了两声,看着自己的手握在苏沐秋手里,跳舞一样在空气中游动。


苏沐秋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有点头疼,“要是我不在,你和沐橙除了吃外卖还能做些什么?”


“我会做红烧牛肉、香菇炖鸡、鲜虾鱼板……”叶修瞎扯。


“叶修,”他身后的人有些无奈,“这个笑话我出生前就听过了。”


他松开手要走,叶修一下子扔了刀去抓他的手。


“做什么?”苏沐秋问他。


叶修一下子卡了壳,那真的是极短极短的一下,仿佛他一开始就是因为他找的那个借口而抓的苏沐秋的手一样,“哎你看你都把那一半给切了,把剩下来的也切了呗,咱不差这一半是吧?”


苏沐秋无语地瞪他一眼,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一把把叶修扯进他怀里,钳住他的脖子,“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我就得寸进尺,”叶修去挠他痒痒,“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苏沐秋说。


叶修颇有些自大地讲:“我怎么了?游戏打得好人长得又帅,把我放家里就算当个摆件还能亏了你不成?”


苏沐秋低下头去,轻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03.


叶修从药店出来,和对面花店老板打了个照面,安眠药瓶被他抛来抛去,他被那人手上大簇大簇的向日葵晃了晃眼,差点没接住药。


他带着花来到墓园时,阳光正好,看墓园的老大爷在椅子上听戏,一抬头看到他,说:“你又来了。”


叶修手机在响,他胡乱点头,边摸手机边说:“顺路,顺路”。


苏沐橙给他发消息,问他安眠药买了吗?他回了一个“嗯”。


顺道发现王杰希昨天三点给他发了条消息:“叶修。”


“我最近帮你算了算,”王杰希说,“你可能正在犯桃花劫。”


叶修一连发了三个问号:“你不如先去算一算微草下赛季的成绩。”


苏沐橙又给他转发了八百个科普和微信公众号,他一概不看,蹲在苏沐秋的墓碑前给他放花。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他想跟他说他刚刚在药店想起来的他们之间的事情。他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感觉一下子进入这种话题不太好。


于是他想说,我想你了。


可是这句话又带着莫名的不适,究竟是为什么?叶修没想太明白,可能因为他总是会短暂地想起苏沐秋,有时候他想他在荣耀里一个飒爽的姿势,有时候他想他打游戏打累了,站起来舒缓身体的一个懒腰。


叶修终于决定谈谈苏沐橙,他说:“沐橙要带着兴欣去北京了,兴欣换基地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留在杭州。他们都问我——”


“为什么留在杭州?”


当初陪着国家队从巴黎回来,住在兴欣基地时,有人这么问过他,他是怎么答得来着?


“沐橙不是还在这里么?”印象里他是这么说的,问问题的那个人调笑他,“你不会是喜欢沐橙吧?”


“滚蛋。”他这么回他。


“为什么留在杭州?” 


三个月前,兴欣要搬基地时,沐橙来问他。


“住惯了。”他这么回她。


现在他蹲在墓碑前,目光与那个照片里的少年人相对。


“不在杭州,”他笑着说,“我去哪里见你?”

 


04.


叶修又做梦了。


安眠药完好无损的放在桌子上,甚至连包装都没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反悔。


他在梦中穿越过一道幽深的看不见尽头的长廊,光那么暗,他只是持续不断地走着,一直走着,仿佛前方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一件他一定要拿到的东西似的。


荣耀二十周年限定周边卡?叶修开玩笑般地想。梦中他的脚步却不停,在这除他之外空无一人,更是空无一物的长廊里,他只是徒然地奔走着,像在追逐着什么或被什么追逐。


在那尽头是一束清浅的光,金黄色的,照亮了一把安静的放在地上的,被青色的藤蔓缠住了的掉漆木椅上。旁边立着一个电动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发出缓慢的有气无力的声音。


叶修一下子站住了。


他认得这把椅子、这个立式风扇和风扇旁边的小床。


 

苏沐秋曾坐在木椅上,伸手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并不是很好的结果让他抿了抿嘴,去拿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水杯,温声细语地哄叶修喝水。


那是一次高烧。


叶修头昏得要命,又不肯去医院,死命地揪着他的衣服,得寸进尺地说苏沐秋身上凉,让他抱他一会儿。


他记得他是叹了口气的,紧接着用手指抹去他嘴边水痕,说他身上一堆汗,说这大热天的,两个男的抱来抱去做什么……


然后伸出手,像要填满叶修身边每一个空隙一样拥抱他。


 

梦境一下子变得昏暗,叶修一下子踏空,陷入到苏沐秋怀中。


时隔十三年,他再次拥有了一个这样的拥抱。


他有些茫然,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因为这样的一个梦惊醒。这个夜晚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有着什么意义,在梦中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他又一次转头看向床边的窗户,天空黑如浓墨,从窗户缝隙挤进来的空气冰凉,叶修隐隐觉得下一秒世界就要泛起白色的浓雾。


他倏忽失明了,尖锐的疼痛感向他袭来,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轻声叫他。


他没有回应。


一片寂静。


铺天盖地的帝王蝶和花瓣向他涌来,足以摧毁世界的大风朝他奔袭,在碰到他的那一刻全部的事物都溃散了,他感觉到干燥和柔软,有水滴从他的下巴滑落。


然后他再次醒来,一样的窗户和黑夜,苏沐秋睡在他旁边。


 

05.


年少的叶修其实很难定义苏沐秋对于他的意义。


说是收留了他的恩人也好,说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好,前者显得重,后者又意外地……让他感觉到轻浮。他无法说明其中的弯弯道道,好像和苏沐秋亲密是他命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相遇,之后一起生活,如此水到渠成,令人感到问他们任何一个人说为什么是对方,他们都会感到一头雾水。


而现在的叶修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在心里重复过他爱苏沐秋这一事实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在他喜欢他很久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刻动心了。他回溯过去,惊奇地发现他记忆里对方初见时的侧脸原来是那么好看的。明明他初见时没有这么想的。爱是一种染料,扩散至他们相遇之后他的整个人生,每一刻都充满了暧昧的色彩。


他停下游戏久久凝视在他旁边睡着的少年的侧影,在对方因兴奋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想推开他,却反而把他抱得更紧。


他在夜里失眠,蹑手蹑脚地出去喝一大杯凉白开,在黑暗里反复咀嚼他与苏沐秋相处的种种细节,他更多时候咀嚼他自己的动作,咀嚼他被触碰时候的不安,咀嚼他因此而生的种种焦虑,咀嚼他联想到的自以为偏题的种种关于爱意的故事。


他不断诘问自己,为什么想这么多?他想这么多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他分析一个午后的浅眠,苏沐秋睡在他旁边,他们彼此依靠,那人的脸离他的很近。他们在某一个时刻同时醒来,苏沐秋想要起身,结果踩到地板上滑下来的毯子,猛地撞了他一下,然后他抓住他的衣服,把他和自己一同放倒在房间里那个小小的沙发上。


苏沐秋在看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一团湿漉漉的雾,他们像是在拥抱,叶修得出这个认知,看到苏沐秋缓慢地歪了一下头。


叶修觉得有些好笑:“你是系统延迟了吗?”


苏沐秋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确实是还没清醒,他慢慢的贴近他,近到叶修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睛。


“什么?”叶修说。


“什么?”苏沐秋清醒了。


叶修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没有注意到苏沐秋通红的耳朵。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闭上眼睛的,他知道。


但他只是笑着说:“你是睡懵了么?”


叶修甚至有些听不清楚自己讲的话,心脏以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在轰鸣,他有些无措,于是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苏沐秋。


苏沐秋捡起在地上的毯子,修长的手指抓紧布料使它显露出复杂的褶皱来,他低声说,“是有点睡懵了。”


叶修有点想笑他,可是笑不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像往常一样嘴他两句,却意外地沉默了。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望,可是为什么?


苏沐秋走去倒水,回过头来问他:“你想喝水吗?”叶修坐在沙发上,看他揉了揉眼睛,眼睫在阳光下扑闪如蝴蝶羽翼。


他说:“我想——”


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年少时把所有的聪明与勇气献给他所热爱的事物,他走出家门时的傲气直至今日都不曾衰落过,他有信心不输给世界上的一切负面的事物——失败、辱骂、误解——却从未想过他会在险些溺死在爱中。


 

06.


他闭上眼睛,一股经年不息的痛意再次从他心底的某个角落被放出,纠缠着他再次在梦境中下坠,坠落到那次高烧、那个夜晚。


一种渴望充斥他全身。


那个夜晚是特殊的。


因为逐渐攀升的温度,因为与其旗鼓相当的感情。


一切事物都在灼烧他,他终于开始对自己的种种行为进行反省,终于开始理解自己小孩子般的占有欲,他深陷在头晕中不由自主地蜷起被子,苏沐秋的手就覆盖在他的手上。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所以他想要什么?


从某天突然开始占据他整个大脑的问题再次在此时显现。


想要什么?


高热不止,身上好像有火在烧。


叶修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被汗水沾湿的被子随着他下意识无意义的动作搅成一团。旁边的小灯发出宁静柔和的光,给睡在他旁边的少年笼了一层薄薄的罩衫。


苏沐秋呼吸绵长悠远,睡得极熟。他睡着的时候是宁静的,远不及他清醒时分的灵动,黑发柔软顺滑趴在枕头上,偶有两根头发丝到了叛逆期,翘到他脸上去。


他很白,可能是常年在室内打游戏不见天日的缘故。叶修模模糊糊去抓他,碰他一截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

 

那温度分明是冰凉的——


为什么让他更觉炽热?


 

我想要你。


啊,原来是这样的。叶修终于得出了一个结果。


像是溺水的人要一根稻草,像是一个缺氧的人要一丝空气。像是无数个陈腐的比喻,无数首被司空见惯的情诗里所写的一样。


我想要你。


 

那时候他十四岁,稚嫩、青涩,还未知道爱为何物,就已经陷入其中。


 

吻是什么?


两片嘴唇相抵,两个呼吸交错。或者只是简单地触碰肌肤。


用嘴唇触碰和用手触碰的肌肤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叶修想不明白,那一瞬间他想吻苏沐秋,他不确定他是否像某些作品里说的那样在渴望他,他只是单纯地想吻苏沐秋。


是吻赋予爱意义,还是爱赋予吻意义?


他在靠近苏沐秋的那一刻突然明白,是后者。


吻是一个印记,它有时候那么经不起留存,甚至无法看见。


但是你知道在某一刻曾有一个吻落在那存皮肤上,曾有一个温度不为其他人所知的和另一个温度交融。


 

叶修烧昏了,倒在那个吻到来前夕。他好像碰醒了苏沐秋,恍惚听到他在叫他名字。


他没能在那个不见星辰的夜晚从心爱的人身上偷得一吻,只是紧紧地握住了那只带有薄茧的手。


他那时候想下次吧,下次吧。


等下次。


等他高烧退了,等无数个他和苏沐秋一起度过的明天。


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他快要失去这个人了。

 


07.


叶修被一个梦惊醒了。


时针走过一格,凌晨三点半,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响。


“苏沐秋,”他想起梦中的花瓣,想起那声呼唤,想起苏沐秋低垂的瓷白色的手,像个疯子一样对空气笑出声来,“你是不是趁着半夜,偷亲我啊?”


他觉得自己眼眶湿润了,又好像没有。


那个有着薄凉夜色的晚上,被他精心地藏在记忆的深处。他亲手设了无数道屏障,用无数的事物试图掩埋它,他倾注自己所有的热情到游戏上,连退役了也闲不住要去当教练,他觉得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觉得自己英明神勇无比定不会被这前朝旧事绊住心神。


“苏沐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这个早该在十几年前就尘埃落地的问句,因为他一时的犹豫,纠缠了他几百个光阴日月,像是一场缓慢而无法避免的死刑。少年时候幼小的情丝牢笼在这被可以忽视的日月中更加茁壮地成长,将他牢牢地抓住,逼得他目视前方,逼得他直面内心。


现在逃避也无济无事了。


这个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焊死的笼子,在之后的几百个日月里仍旧无法生锈,并随着他年岁渐长,渐渐得以窥其全貌。那些细小不经意的暧昧、也许是激素造成的躁动与不安、升高的体温与布满汗水黏糊糊的掌心,以及再也无法回去的夏日——这一切的一切清晰明了地呈现在他人生茶几上的托盘中,被他疯了一样地咀嚼,大口吞咽,一丝一毫都不想浪费。


仿佛这样他就能不哭似的。


 

——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他宣战似的朝着某个永远听不到这句话的人说。这强烈的情感令他整个人都颤栗起来,使得他不得不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他看着窗外浓墨一样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天空,望着映在窗户玻璃上下巴带着一点胡茬的自己,想起久未握过菜刀的手,想起苏沐橙发来的问他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的消息,想起王杰希跟他说的桃花劫——


他的桃花在现实中早已凋零,却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灼灼盛开着,根扎进心脏深处,一动筋骨尽碎的疼。


最后他想起了那个奇妙而朦胧的夜晚,想起那个悬而未决的吻,想起一个冰凉的幻觉,想起滚烫的泪和注定无法拥有的解答。


——反正我也心甘情愿。

 







 ◆苏沐秋的场合


多年前,苏沐秋坐在网吧里刚打完一把竞技场,和他玩的那个兄弟头像一下子就暗了,留下一句“去陪女朋友了”还有一句不怀好意地调侃,“我说你游戏玩这么好声音不错长得好行,咋没碰到桃花呢?”苏沐秋在电脑前翻了个白眼:“我才几岁啊?”


但少年情思野草一般蔓长,却不是他控制得了的。


然后叶修走到他面前来:“听说你很厉害,”那男孩微微歪头,“来一局?”


苏沐秋抬头看他,说:“好啊。”


 

桃花灼灼,闯到他面前来了。

 


-END-

◆pathos : 爱欲,对那不在者的思念与渴望。

◆感谢阅读

◆是几年前私下写的一个片段的延伸,一直在想怎么表现出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和情感,但是实在是能力有限。我写的太烂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如果能稍微表达出来就好了。再次感谢读到这里的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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